一
『你能離我遠點嗎?
你身上有一股腥味』
當李安南和我說這話的時候,我正陪著我最好的朋友趙奚晏在向她喜歡的男生表白。
而她喜歡的男生就是李安南。
沒有女生會不喜歡李安南,他長得帥,學習好,運動好,無所不能,卻又帶著一股不容易靠近的貴氣,妥妥的偶像劇男主。
趙奚晏從見到他的那天起,就迷他迷瘋了,自己的課不上,每天調查他的課程表,去上他的課,隻是為了和他偶遇。
當然這樣的女生絕對不止趙奚晏一個。
而我,大概是受到趙奚晏的影響,在李安南皺著鼻子,一臉嫌棄的往後退兩步,說出那句話之前,我對李安南也是有幾分好感的,隻是本著朋友夫不可欺的原則,我當然不能和自己的好朋友搶男人。
我真誠的支持祝福趙奚晏能和李安南成為一對,白頭到老,甚至是我鼓勵趙奚晏去表白的。
『李安南,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
當時我像是一個磕cp的小迷妹一般站在一旁,心裡在吶喊,李安南,答應她,答應她——但是李安南沒有回答趙奚晏,卻看著我說:『你能離我遠點嗎?
你身上有一股腥味』
趙奚晏受此打擊喝了一晚上,哭了一晚上就放下,畢竟天下帥哥千千萬,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可是我,輾轉反側一夜未睡,一直在糾結李安南說的那句話。
而越想我越氣,當第二天必須頂著一對熊貓眼去上課的時候,我的憤怒值已經到達了頂點。
『我要報仇』我宣佈道。
『你想幹什麼?
』
『我要報復李安南』
『因為我?
』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也有你一部分的原因,但是他人生攻擊我,他了不起,全身都是香的,就我們這種人是臭的,不配靠近他』
『你果然是天蠍座』
『這和我是什麼星座沒有關系』
『你要怎麼報仇?
』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你先把你收集到的所有和李安南有關的信息說給我聽』
『李安南,20歲,大二計算機工程系,高中的時候就很厲害,參加過一個全國級的計算機安全比賽,得了第三名,家裡是G城的————哦,對了,他是處女座,都說處女座有潔癖,吹毛求疵,所以現在真相大白了,肯定不是你的問題,是他太敏感了。
也許當天中午你吃了海鮮,或者你去了海鮮市場,大家都沒聞出來,但是他對氣味敏感,所以就聞出來了』
趙奚晏一副恍然大悟,破案的表情,希望我能讓一切隨風而去。
『我管他是不是處女座,是不是有潔癖。
我還嫌他眼睛太小,對人一點笑臉沒有,超沒禮貌呢,怎麼我就能忍住不說呢。
這是一個成年人該有的自制力。
如果他不說出來,我管他心裡是怎麼想我的,那我也不會和他過不去。
現在既然他沒禮貌的說了,就要付出代價。
你不是還喜歡他,舍不得我報復他吧』
『怎麼可能,我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好吧,隨便你吧,天蠍座大戰處女座,到底勝出的會是誰呢?
我還有點期待呢。
樂靈,你要怎麼報復他?
』
剛才還勸我要世界和平,同學友愛的趙奚晏忽然變了一副面孔,似乎她更迫不及待的想看我們開戰。
當天晚上我們就找了一間自習室開始擬定我的復仇大計。
然後我們一致決定了最優的復仇計劃。
『既然他是處女座,有潔癖,嫌我身上有味道,那我就惡心他,讓他看看我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雖然還什麼都沒開始,但是我們兩個女人在自習室發出了邪惡女二的笑聲。
二
我復仇的第一步就是把自己弄得又臟又邋遢,然後來上李安南的課,然後坐到他的旁邊。
我會讓他體驗到整節課如坐針氈的感覺。
這個計劃的優點是,不用暴露我是故意針對他,一切好像自然而然,他今天就是不走運坐在了一個不講衛生的女生的旁邊。
趙奚晏告訴我,李安南有一直喜歡坐的位置,所以為了搶到他旁邊的位置,我早早就來教室了。
為了這次和他的相遇,當然除了著裝上的準備,我還有其他的準備,今天早上我特意吃了一個大漢堡,讓服務員放了很多很多的洋蔥,還有,我還故意把看似用過的紙巾扔到桌子上。
一切準備就緒,隻等男主角的到來了。
可是馬上就要上課了,我還沒有看見他。
我東張西望,在人群中找他,終於看到了,他從大門走進來了。
快點來吧,座位已經幫你準備好了。
你要知道我一大早為了整你忙乎了這麼久,應該會感動的。
他走了過來,我故意沒看他,低著頭假裝看書,然後有個人坐在我旁邊。
我快要笑出來了。
我偷偷的瞟了旁邊一眼,想要確定一下他此刻的表情,是不是特別難受。
但是——靠——坐我旁邊的這個男生是誰?
這是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男生。
他顯然沒有潔癖,因為他的穿著已經夠邋遢的了。
李安南在哪?
我再次在人群中尋找他,很快看到他了,他就在我前面前兩排的位置。
我忘了,他習慣坐在這個位置,不代表他一定會坐在這個位置。
他大概是遠遠的就看見我了,所以逃的遠遠的了。
我的計劃落空了,所有的準備都白費了。
而且因為口中揮之不去的洋蔥味,讓我不敢張口和別人說話,一整天都過得小心翼翼的。
『樂靈,要不算了』
趙奚晏看我去整人,卻把自己整的不高興了,於是好心的勸我。
『不行,怎麼能算了。
這才是我小試牛刀而已,好戲還在後頭呢。
我還有很多計劃呢』
當晚我躺在床上總結我今日失敗的經驗教訓。
嗯,怪我考慮不周,沒有把各種突發因素算進去。
下一次我不能讓他有那麼多選擇的機會,我要直接一點的行動。
『選一個』我拿著一杯奶茶和一包辣條展示在趙奚晏面前。
『我要奶茶』
『不,不是讓你喝的。
是給我喝的,也不完全對,我打算去撞李安南一下,你說是打翻奶茶在他身上更好,還是把辣條的油抹在他身上更好』
『你還沒放棄呢?
』
『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那奶茶吧,看起來沒有那麼刻意。
不過要是衣服上沾了辣油應該會更惡心一點』
『那就辣條』
我得意洋洋的吸取了好友的建議,就決定要實施計劃了。
這次我覺得我的計劃萬無一失,李安南根本避不開。
我打聽好了李安南什麼時候會去打籃球,提前潛伏去籃球場的路上,打開辣條,塗了一手辣油,等著他出現。
李安南是來了,但是我軍訓時候的教官唐高益也來了,而且是和李安南一起來的,兩個人看來認識。
我很怕我的教官,就算軍訓完了也怕,因為我和他表白被拒絕過,我本該用我最好的姿態面對拒絕我的男人,讓他回宿舍哭著後悔的,但是現在——我穿的這是什麼,手上又是什麼。
我要逃走。
『周樂靈』他叫住了我。
他的記憶力這時候要這麼好嗎?
也不見得我和他表白的時候,他說對我印象深刻。
我隻能站住,面對他們,尷尬的笑著。
笑的我內心煎熬,笑的我咒罵自己當初是被太陽曬暈了頭,才會喜歡這麼沒有眼力見的男生嗎?
『你這穿衣風格還蠻新奇的。
這是所謂的復古嗎?
』他從頭到腳打量我,露出好笑的表情。
要你管。
拜托,既然都拒絕我了,就不要假裝很熟了。
我們各走各的陽關道好不好?
我偷偷看李安南,他已經往後退了兩步了,一臉我是什麼東西,千萬不要靠近他的表情。
唐高益一點也不懂我內心的煎熬,看到我手中辣條,就像老師訓斥學生一般道:『少吃點這種垃圾食品,這樣你才不會身體那麼差,老生病』
我隻能一個勁的點頭說是是,等他老人家訓斥好了,我趕緊離開。
他終於不說話了,我覺得我應該可以走了。
但是不知道哪裡飛過來的一個籃球,唐高益想要拉開我,而我毫不意外的把手懟在了他的胸口,他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球衣。
那一刻我緊張尷尬的不想把手放下來。
『對不起,教官,我幫你洗』
唐高益很尷尬,但我內心居然有點竊喜怎麼辦?
雖然沒有報復成李安南,但是唐高益受到這樣的報應也不冤,誰讓他拒絕了別人,還給人家上課。
在我笑出來之前,趕緊連說幾個對不起,然後跑了。
『哈哈哈——這下你該死心了吧。
這就叫害人終害己』
『喂,你是不是我的朋友,怎麼把我說的像壞人一樣。
我是在支持正義,為自己討公道。
沒關系,一次兩次的失敗是暫時的,愛迪生還試了九十九次才發明了電燈泡呢。
在這件事上,我很有耐心』
『你還不死心。
你不覺得經過今天這麼一出,李安南已經記住你了,以後你再出現,他一定會懷疑你』
『記住就記住,總之我一定要成功一次,否則死都不甘心』
『所以你準備怎麼做?
』
『我決定追他』
『啊——』
『幹嘛這麼吃驚,我想過了,這世間最惡心的事莫過於被自己討厭的人追了。
這種惡心感就是沒見到本人,光是想想就可能難受的要死的。
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三
我要追李安南的第一步,就是先向他表白。
所以在他下課的路上,我攔住了他。
『你好,李安南學長,我叫周樂靈。
我是大一廣告系的。
我——喜歡你,請和我在一起』
『我不喜歡你』
好幹脆的拒絕,很好,在我意料中,至少還算有點反應,沒有冷漠的走開。
這點小挫折不算什麼。
第二天我出現在了他上課的教室,坐在了他的旁邊,這次我學聰明了,早早的來,但是先等著,等著他先坐下,我再坐過去。
左右都有人,要逃開也不方便,李安南極度不舒服的身體盡量遠離我。
『學長早,你吃早飯了嗎?
這是我買給你的面包』
我從包裡拿出一個故意壓扁的面包遞過去,李安南已經躲的快要進到右邊那個男生的懷裡了。
但是他也忍受不了右邊的男生,隻是相對來說,我更讓他痛苦。
看著他如此難受額表情,我卻心裡樂開了花,當然大庭廣眾之下,我還是會收斂的。
我拒絕把面包遞過去,不達目的不罷休,他反應激烈的把面包打飛了出去,面包飛過了幾個人之後,砸在一個戴眼鏡的女生的頭上,女生慘叫一聲,然後吸引了全班所有人的注意。
我這個罪魁禍首當然被老師叫起來了,老師問我的姓名專業,當發現我不是他們班的人的時候,問我來他們班幹什麼。
我大聲驕傲的回答:『老師,我看上你們班李安南同學了,我是來追他的』
全班熱烈鼓掌,我安然的接受掌聲,安然的坐下,然後挑釁的看向李安南,現在你們班都知道我在追你了,看還惡心不到你。
李安南難以忍受的站了起來,抓起自己的背包,離開了教室。
首戰告捷,我請趙奚晏喝咖啡,於是我們倆進了一家咖啡店,裝模作樣的喝起了下午茶,分享一下我喜悅的心情。
『待會他還有一場籃球賽,我要買好咖啡,買好蛋糕去看球賽,然後當著他隊友的面,把東西親手交給他。
什麼叫乘勝追擊,這就是了』
『你這樣要到什麼時候結束?
』
『看我的心情。
精神損失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康復的』
我此刻又發出了惡毒女配才會有的邪惡笑容。
趙奚晏覺得我有點可怕,瑟瑟發抖的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反省最近有沒有得罪我。
吃完了下午茶,我直接來到了籃球場,剛好球賽馬上要進入尾聲,於是我在看臺表現的像是迷妹一般喊著李安南的名字,比賽結束,我立刻沖了過去,把蛋糕和咖啡送了過去。
但是李安南卻沒有理我,快速的從我的身邊走過,我心急的要去拉他,剛要碰到他的手,他卻忽然推了我一把,我摔在了地上,咖啡和蛋糕撒了一地,球場的人都看著。
那一刻靜的可怕。
『離我遠點』
李安南大吼了一聲,沒有管我,快步離開了。
我狼狽的躺在地上,咖啡灑了我一身。
我相信很快這個學校就會有一個傳聞,某某不自量力的醜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追帥哥李安南,被當中拒絕,還出了洋相。
這下我不僅沒有報仇成功,還給自己整個大學打上了污點。
下午我在宿舍咒罵李安南一千遍一萬遍之後,又重燃了鬥志,不報仇成功,我誓不為人。
我覺得是趙奚晏提供給我的情報有問題,當然她不是故意的,所以我才一直報仇不成功,我決定親自調查李安南。
所以在這個周六我決定花費一整天的時間跟蹤他。
李安南其實並不住在學校裡,而是在學校附近租房,在周五的晚上我已經跟蹤過他了,知道他大概的住處,所以周六的早上我就早早的來等待了。
想看看私底下的他,到底會做些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早上7點下樓來樓下的早餐店吃早飯。
和早餐店的阿姨似乎很熟,阿姨很熱情的和他打招呼,他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好歹回應了阿姨。
吃完了早飯,我以為他會有什麼活動,因為他在學校的時候表現的善於交際,好動的樣子,但是沒有,他又回去了,直到下午兩點才出來,而這段時間,我在一家奶茶店喝了三杯奶茶。
下午兩點,他背了包出門了。
我於是跟著他到了公交車站,看著他上了202路公交,我也跟著上去了,人不是很多,他盡量往車後走,盡管有座,但是沒有坐,而我躲在前面,盡量不讓他發現我。
到了市中心之後他下了車,我也跟著下了車。
他躲著人群一路往前走,走的很快,因為路上人比較多,我差點跟丟了,但是好在最後還是跟上了。
他進了一棟建築內,然後上了電梯。
我看裡面人不多,不敢跟著一起上去。
我無法具體知道他到底去了幾樓,隻能看下面的樓層指示牌猜測他會去什麼地方。
但是這棟樓裡什麼都有,吃的喝的,玩的休息的,應有盡有。
我猜不到他會去哪裡,我覺得他應該沒那麼快離開,所以決定上樓去找找。
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層,但是剛才電梯停的那幾樓我還是記住了的,反正他總去了其中一樓,一層一層找總能找到。
我往剛才記住的樓層一層一層的往上找,就在我找到最後一層,覺得應該不是這一層,正要隨便看看離開的時候,就看到李安南從裡面出來了,我們打了一個照面。
然後李安南愣住了,見到我和見鬼一樣,然後他的眼神變得可怕,好像要吃了我,明顯是生氣了。
『跟我來』
為什麼?
好吧,好吧,暫時就聽你的話吧。
我們來到樓下,李安南進了一家咖啡店,噴完消毒水之後坐下了,然後看著我,此刻他的表情冷靜了許多,但是我分不清他是還在生氣了,還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總之我覺得我不能心虛,於是我拿出了我的氣勢,睥睨他。
『有什麼事嗎?
』
『你在跟蹤我?
』
『我沒有跟蹤你,隻是偶爾看到你進去了,剛巧我又認識你,就好奇的跟過去看看,如此而已』
『這也算是跟蹤』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反正眼下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咯』我決定擺爛。
『你剛才看到我從哪裡出來了?
』
『心理咨詢室』
『你想要什麼?
』
他這氣勢就好像我是故意跟蹤他,抓住他的把柄,別有所求一樣。
『我想要你和我道歉?
』
『什麼?
』
『你說我身上有味道,你把我當眾推倒。
難道你不覺得你應該和我道歉嗎?
』
他似乎有點困惑,一臉我在和你說重要事情,你在和我扯什麼的表情。
可是道歉對我很重要呀。
『我是在問你,你現在知道了我的秘密,想幹什麼?
』
『你的秘密?
你說看心理醫生嗎?
這算是秘密嗎?
好吧,這是秘密,但是我還沒有這麼缺德,把別人的病史當把柄』
我可能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我是一個有原則的壞蛋。
而且李安南也不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我幹嘛要讓人家生不如死。
『所以你想要什麼?
』
『我說了我想要你道歉』
『我不隨便道歉。
你後天下午三點之後有空嗎?
』
『幹什麼?
』
『我想請你幫個忙』
『我?
幫什麼忙?
』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為什麼是我?
』
『因為你是我看過最邋遢的女生,如果我能忍受你,那其他人也不是問題吧』
『我邋遢?
我——』我想解釋,但是我不能告訴他我是為了故意惡心他穿的這麼邋遢的,於是我隻好把話咽下去了,讓他又傷害了我一次。
『那說好了後天下午三點見,我在校門口的那尊雕像面前等你』
然後他快速的起身離開了,留下了依然一臉懵逼的我。
回來之後,我沒有和趙奚晏說李安南去看心理醫生的事,隻是說了他約我的事,讓趙奚晏給我分析其中會不會有詐。
『不是你先招惹人家的,現在人家招惹你,你卻害怕了,這是什麼道理』趙奚晏忽然一副興致很高的表情腦補起來。
『你說會不會他故意說那句讓你生氣的話,引起你的注意,讓你討厭他,但是其實他早就喜歡你了。
有些男生表達愛意就是這樣的』
我雖然覺得她是胡說八道,但是想一想居然還有點小鹿亂撞。
『不要胡說八道,就算真的是這樣,這種表達愛意的方式我也不接受』
『喂,周樂靈,如果李安南真的喜歡你,和你表白,你會答應嗎?
』
『不會』
『不要拒絕的這麼快。
我看你臉都紅了。
在李安南沒有說你身上有味道這句話之前,你不是覺得他不錯嗎?
而且人家那天說不定不是人身攻擊你,而是你身上真的有味道呢』
『趙奚晏,你到底是誰的朋友,不要在這裡給我洗腦。
我才不會三言兩語被他哄騙,就忘了他做過的事,然後花癡的投懷送抱。
你就看著吧』
我在心裡下定了決心,不管李安南約我做什麼,反正我復仇的初衷一定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