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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是那樣的不可靠,再見到她時,一部分感受已經被淡化遺忘——雪泥鴻爪,另一部分感官又被強烈的突出——驚心悸魂,兩種情感水乳交融成眼前真實的世界。
——那些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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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麗是我的小學同學,上一次見面距今已時隔十幾年了,在煙波浩渺的時光和不斷洶湧向前的人潮中,那段歲月早已蒙層失去了光澤。
再見到她時,曾經奪人眼球的美俏已失色不少,多年過去了,她的個頭也難稱得上亭亭玉立,容顏失澤舉止誇大。
往昔楚楚嬌羞顰蹙靈動的神態和張弛有度雍容得體的舉止煙消雲散杳無蹤跡,生活使她重新改頭換面。
在中專學業結束以後,她就結婚了。
婚姻是每個女人的宿命,尤其在偏遠落後的鄉鎮上,女人最大的使命就是傳宗接代——在事業一蹶不振或毫無起色的情況下,她認識了現在的丈夫,養育了兩個孩子,經營了鎮上一家餐飲店,許多東西都看上去一帆風順順理成章,像一張漂亮的糖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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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不會記得我這位小學同學?
在擁擠嘈雜的房間內,我們四目交接。
歲月靜潭的深處被喚起某些感觸,我一時茫然失措,熟悉又紛飛的思緒擾亂我的判斷,令我欲言又止。
她拋出飽含深意的一眼,轉身離去,留下錯愕未定的我。
我們終究未發一言,像從未熟識的朋友或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一樣,彼此靜默。
內心中又在挖掘、撿拾、拼裝過去的支離破碎,連成一張張發黃的舊膠片在腦海裡循環播放。
跌倒的小孩帶著哭腔奔向她,那是她的兒子,嶄新的衣服上佈滿灰層,手腕處被擦破洇出一片粉紅。
她克制著怒火小聲苛責,慢條斯理拍打掉沾惹到小孩身上和臉上的塵土,一陣陣塵霧剎那騰起,悠然輕輕落下。
她把小孩帶到另一個房間清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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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我們便不辭而別,匆匆趕赴下一場。
這離奇的相遇好似平地乍起的一串鞭炮,驚擾了歲月又未亂了芳華,徒留一陣空空回響和硝煙的味道,我們在各自的軌跡上幾經回首又兀自向前,身後灑落一地零碎。
時光慢走,似水流年。